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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省略是一种非常普遍的语言现象,既可以避免言语的重复冗余,又可以使上下文结构简洁紧凑,因而受到众多语言学家的关注。蒙后省略是英语省略现象中的一种,对其单独的研究却少之又少。因此,对大部分英语学习者来说,对蒙后省略句的辨别与理解是翻译过程中的重点及难点。本文从语言经济原则出发,对蒙后省略做出介绍与分类,挖掘其语用动机,结合具体例句,进一步探究既兼顾语言经济性又保证语言通达性的翻译策略。
[关键词]蒙后省略;语言经济原则;翻译策略
1研究背景
省略(ellipsis),普遍存在于各种语言之中。尽管不同语言体系中省略的形式各异,但其共同目的都是为了追求表达的简洁,即“语言经济原则(the language economy princi-ple)”。各个主要语法流派对省略这一现象都进行了研究,但大多数研究仅限于省略的定义、分类和功能,而对其动机和翻译策略的探讨相对较少。因此,本文基于语言经济原则,旨在分析省略背后的动机以及其英汉翻译策略,帮助语言学习者更深入地理解母语,或让英语作为第二语言的学习者更好地掌握英语。
省略是一种与语境密切相关的语言现象,通常分为两类:蒙后省略(cataphoric ellipsis)和承前省略(anaphoric ellipsis)。蒙后省略指的是被省略的部分在随后的语境中出现,而承前省略则是指被省略的部分出现在前文当中。本文重点关注蒙后省略并详细介绍蒙后省略,在语言经济原则下分析其动机,探究蒙后省略的英汉翻译策略。
2蒙后省略
2.1蒙后省略的定义
无论是书面语还是口语,省略都是包括英语在内的所有语言语法系统中的一个重要部分。多位语言学家从不同角度对这一现象进行了深入研究,并给出了各自的定义。Halliday&Hasan将省略定义为“未说出口的话”,强调即使未明说,听者也能够理解省略的内容。省略的另一种表述是“被理解的话”,即不言自明。Martinet则认为省略是交际中实现语言经济原则的一种表现形式(Marti-net,1962)。Leech认为省略是会话修辞的重要组成部分,它要求说话者在尽量简化表达的同时避免引起歧义(Leech,1983)。
Quirk等人作为描述性语法的主要代表,对省略进行了深入研究。他们认为省略可以更严格地定义为“语法上的省略”(Quirk et al.,1985)。在这种理解下,省略具有“逐字恢复性”,即省略的内容可以在不重复相关词汇的情况下被理解或被暗示。无论省略还是保留,都不损害句子的语法结构和信息传达。面对省略句时,人们往往会在心中不自觉地恢复缺失的部分,这对于第二语言学习者来说尤为重要,有助于他们更好地理解和掌握语言。基于此,Quirk等人提出了三种重要的省略还原方式:文本还原、情境还原和结构还原。
(1)文本还原:完整形式可以从文本的相邻部分进行还原;
(2)情境还原:完整形式可以从语外情境中进行还原;
(3)结构还原:完整形式的还原不是通过对上下文的了解,而是仅通过对语法结构的了解。
本文讨论的蒙后省略是文本还原的主要类型之一(见图1)。在蒙后省略中,省略的内容总是与特定的上下文密切相关,并且可以通过后续的文本内容进行还原。根据省略发生的位置,蒙后省略意味着缺失的部分将出现在句子或文本的后续部分。具体来说,如果一个句子或对话中,某些词语或概念没有出现在前面部分,为了简洁而被省略,但随后能够在后续部分出现或被揭示,这便构成了蒙后省略。例如:
(1)If you want me to(lend you my pencil),I’ll lend you my pencil.
(2)Those who prefer to(stay at home)can stay at home.
2.2蒙后省略的类型
根据省略的不同侧重点,我们可以将省略的研究分为两大类:省略成分的研究和省略方法的研究。由于蒙后省略不像承前省略那样普遍被接受,很少有学者对其进行全面研究或具体分类。因此,本文根据句子中缺失成分的不同,将蒙后省略分为五个类型:主语的蒙后省略、宾语的蒙后省略、谓语的蒙后省略、表语的蒙后省略和状语的蒙后省略。
2.2.1主语的蒙后省略
在句子中,即使前面部分的主语被省略,人们仍然可以根据逻辑连接词及后面部分的主语还原出缺失的主语,这就是主语的蒙后省略。这种蒙后省略可以进一步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主语为同一个人或事物,但进行了多个动作;另一种是存在多个主语,但都进行着相同的动作。例如:
(1)While(I was)eating my lunch,I heard a loud noise.
(2)Although(he was)exhausted by the climb,he was still happy about it.
(3)The older(students)and younger stu-dents all like this affable teacher.
在第(1)和(2)句中,两个从句的动作不同,根据while和although等逻辑连接词,可以推断出两个动作的主语是相同的。第(3)句,与前两句不同,只有一个动作,前面部分的主语被省略,但听者或读者可以根据连接词and以及一对反义形容词推断出缺失的词是后面部分的students。
2.2.2宾语的蒙后省略
在句子中,当宾语承受不同的动作时,通常会在前面部分省略动作的宾语,并将省略的宾语置于后面部分,这就是宾语的蒙后省略。
(4)Wandering with hesitation,he opened(the door),closed(the door),and again opened the door to explain to his wife.
(5)John likes(Mary),but Peter hates Mary.在这两个句子中,一系列动作的宾语是相
同的,因此可以发生蒙后省略。然而,当两种同类但不相同的宾语在相同动作后并列时,宾语的蒙后省略相当常见,这些省略句强调的是不同种类的宾语。例如:
(6)This recipe requires not self-raising(flour),but plain flour.
(7)I can’ttell real(jewelry)from imitation jewelry.
(8)People find it hard to adapt to the change from a feudal(way of life)to a democratic way of life.
在这三个句子中,宾语(flour、jewelry、way of life)不是同一个,但它们在句子中属于同一类。因此,在这种情况下,宾语的蒙后省略经常发生。
2.2.3谓语的蒙后省略
如果前面从句缺少谓语,并且我们可以从后面部分推断出缺失的谓语,这就是谓语的蒙后省略。蒙后省略可能在一定程度上违反语法完整性的规则,但读者或对话双方仍然可以理解句子,从而体现出蒙后省略中的文本还原。
(9)Nigel(finished the exam)first,then Daniel(finished the exam),and lastly Alex finished the exam.
(10)The club always has(paid its way)and always will pay its way.
在句子(9)中,first、then、and lastly这些顺序逻辑词暗示了前两个分句中缺失的谓语与最后一个分句相同。在句子(10)中,从频率副词always可以看出,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主语都将保持这一行为。同时,频率副词还反映了一定的情感态度。
2.2.4表语的蒙后省略
在蒙后省略中,如果前面部分的表语被省略,但可以从句子的后面部分还原,这就是表语的蒙后省略。这种省略句也有明显的逻辑连接词或频率副词来表达分句之间的关系,帮助我们恢复缺失的表语。
(11)That dog is(loyal),and will always loyal to his masters.
(12)Our great mother land is(prosperous and powerful),and will be more and more pros-perous and powerful.
(13)Rex just seems(stupid),but Roy really is stupid.
第(11)句和第(12)句属于同一类,其目的是突出同一主语的特点。根据连接词and以及频率副词always,可以恢复前面句子的缺失表语。在句子(11)中,主语that dog的特征是loyal。在句子(12)中,主语our great mother land的特征是prosperous and powerful。第(13)句有两个不同的主语。缺失的表语是stupid,转折连词but暗示前面部分表达的意思是与Roy相比,Rex只是看起来愚蠢。
2.2.5状语的蒙后省略
当句子后面部分的状语同时修饰多个不同的动作时,我们称之为状语的蒙后省略。它不会影响原文的表达和读者的理解,又能使表达更加简洁,因此在文学中经常应用。
(14)She grudged a smile,and ducked her head,with tears trickling down her cheek.
一般来说,状语的蒙后省略通常用来修饰一系列特定的动作,不仅避免了单词的重复,而且为原文增添了一定的情感色彩。在句子(14)中,with tears trickling down her cheek这一状态修饰了前两个连续动作grudged a smile和ducked her head。同时,这一状态与之前的动作形成了对比,表明了人物内心的复杂悲伤。
3语言经济原则下蒙后省略的动因
语言经济原则,又称作最小努力原则(the principle of least effort),是影响人类信息传递的基本原则。最早由George Kingsley Zipf在1949年提出。在其著作《人类行为与最小努力原则》(Human Behavior and the Principle of Least Effort)中,Zipf(1949)阐述了人类行为普遍遵循最小努力原则的观点。最小努力原则同样适用于人类交际中的言语行为,意味着在保持沟通效率的同时,尽量减少语言的使用。
继Zipf之后,Andre Martinet进一步发展了语言经济原则。他认为,影响交流的两大关键因素是最小努力原则和交流需求(Martinet,1962)。Martinet还指出,言语活动中存在一种推动语言运动发展的内在力量,这种动力源自人类对交流的需求与生理和心理上自然惰性之间的基本冲突。只有在应用语言经济原则与有效信息传递之间达到平衡时,才能优化言语表达。下面将从说话人和接收者的角度探讨蒙后省略的动因。
在语言经济原则的指导下,蒙后省略主要有两个动因。从主观角度来看,说话人试图以最“经济”的方式传递信息,目的是确保信息传递的有效性和精准性。通过省略已知或预期的信息,发言者能够更直接、更高效地传达核心意图,同时避免冗余的言语,在保持信息丰富性的同时减少语言的负担。从客观角度来看,蒙后省略通过利用上下文中提供的各种语境因素来确保接收者认知语境的相关性。通过这样的省略,复杂的表达被优化为更加简洁和直接的交流方式,既满足了发言者传递信息的需要,也顾及了接收者理解和处理信息的便利。因此,蒙后省略不仅体现了语言表达的经济性,还考虑到了交流双方的认知和理解过程,是一种在信息精确传达与认知效率之间取得平衡的有效策略。
4在英汉翻译中处理蒙后省略的难点
英语和汉语分属不同的语系,在词汇、句子和段落的组织上存在许多差异,其中最显著的差别之一是偏正关系和并列关系的使用。汉语偏向于并列结构,而英语倾向于偏正结构。具体来说,汉语中上下句之间往往存在隐含的逻辑关系,英语则需要通过明确的逻辑连接词来表达句子间的关系。通过比较英汉两种语言中蒙后省略的结构,我们发现汉语中更常使用主语的蒙后省略,而英语更倾向于使用谓语的蒙后省略。这是因为英语可以通过特定的句式结构(如并列句)或逻辑连接词来表达主体与动作的关系。如果不这样做,可能会导致语义上的歧义。例如:
在汉语中,我们可以这样表达:(我)刚吃饭的时候,老有蚊子咬我。
但我们不能逐字逐句翻译为:While just hav-ing meals,the mosquito was constantly biting me.
在英语中,我们更习惯这样说:While having meals,I was constantly being bitten by the mosquitoes.
因此,英汉两种语言在蒙后省略的应用和表达习惯上的差异,给涉及蒙后省略的英汉翻译增加了许多障碍。译者不但需要忠实于原文,反映原文的风格,而且要符合目标语言的表达习惯。
5蒙后省略的翻译策略
翻译英语中蒙后省略的关键在于理解原意。一般情况下,我们可以直接通过上下文和语法结构还原出省略部分。但为了遵循语言经济原则,翻译蒙后省略时需要注意两点:表达的经济性和有效性。翻译需要灵活处理,使蒙后省略可以在英汉翻译中得以体现。基于对不同类型蒙后省略的分析,为确保英汉翻译的准确性和语言经济性,译者可采用三种翻译策略:蒙后省略的保留、补充和调整。下面将通过实例探讨这三种翻译策略。
5.1蒙后省略的保留
在一些省略句中,在不影响读者的理解的情况下,我们可以保留蒙后省略,适合保留蒙后省略的情况包括:
5.1.1主语的蒙后省略
汉语中也常见主语省略。因此,在翻译此类省略句时,我们倾向于保留主语的蒙后省略,使句子更加简洁易懂。
(1)While(I was)eating my lunch,I heard a loud noise.
译文:吃午饭时,我听到一声巨响。
(2)Although(he was)exhausted by the climb,he was still happy about it.
译文:尽管爬山爬得筋疲力尽,他仍然感到无比开心。
(3)The older(students)and younger stu-dents all like this affable teacher.
译文:无论是年长的还是年轻的学生,都非常喜欢这位和蔼可亲的老师。
5.1.2状语的蒙后省略
状语的蒙后省略意味着后续句子中的状语同时修饰两个或更多不同的动作,因此我们也可以保留状语的蒙后省略。
(4)She grudged a smile,and ducked her head,with tears trickling down her check.
译文: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低下了头,泪水沿着脸颊流下。
5.2蒙后省略的补充
在某些情况下,如果译者保留了蒙后省略,可能会因为某些成分的缺失导致歧义或语义不当。因此,有必要补充蒙后省略,以避免翻译腔。
5.2.1不同宾语的蒙后省略
这类句子的特点是不同形容词修饰相同类别的宾语。在这种情况下,建议补充省略的宾语,以确保信息传递的有效性和准确性。
(5)This recipe requires not self-raising(flour),but plain flour.
译文:这个菜谱不需要自发面粉,而是要普通面粉。
(6)I can’ttell real(jewelry)from imitation jewelry.
译文:我分辨不出真珠宝和假珠宝。
(7)People find it hard to adapt to the change from a feudal(way of life)to a democratic way of life.
译文:人们很难从封建生活方式到民主生活方式的变化中适应过来。
5.2.2不同主语的表语蒙后省略
对于不同主语的表语蒙后省略,这些句子通常旨在展示两个或多个主语之间的不同特征。因此,译者需要在前半部分还原出缺失的表语以进行比较。
(8)Rex just seems(stupid),but Roy really is stupid.
译文:雷克斯只是看上去笨,但罗伊是真的笨。
5.3蒙后省略的调整
在翻译过程中,将英语的蒙后省略转换为汉语的承前省略是一种有效的策略。这样做使语言更加简练,避免冗余,同时突出了重要信息。适当调整蒙后省略不仅符合语言经济原则,还更好地突出原文的重点信息。
5.3.1相同宾语的蒙后省略
当省略的宾语在句子前后部分相同时,建议保留句子前半部分的宾语,把后半部分省略。这种处理方式不仅使信息传达更加迅速,而且更符合汉语的表达习惯。
(9)Wandering with hesitation,he opened(the door),closed(the door),and again opened the door to explain to his wife.
译文:他一遍又一遍地开门,又关上,犹豫着如何向自己的妻子解释。
(10)John likes(Mary),but Peter hates Mary.译文:约翰喜欢玛丽,但皮特却是恨。
5.3.2谓语的蒙后省略
在处理谓语的蒙后省略时,将其转化为承前省略是一种有效的方法,即在句子前半部分恢复省略的谓语,后半部分进行省略。这种处理既符合语言经济原则,又尽可能地保留了原文的省略结构,确保了意义的准确传达。
(11)Nigel(finished the exam)first,then Daniel(finished the exam),and lastly Alex finished the exam.
译文:奈杰尔第一个完成了测试,丹尼尔紧随其后,最后是亚历克斯。
(12)The club always has(paid its way)and always will pay its way.
译文:这个社团一直都保持收支平衡,以后也会如此。
5.3.3相同主语的表语蒙后省略
对于相同主语的表语蒙后省略,这些句子通常旨在比较同一主语在不同状态下的特征,展示说话者的情感状态。因此,在句子前半部分恢复省略的表语,并在后半部分进行省略是一种恰当的处理方式。
(13)That dog is(loyal),and will always loyal to his masters.
译文:狗永远都会对自己的主人忠诚,无论是此刻,还是将来。
(14)Our great mother land is more and more prosperous and powerful,and will be more and more prosperous and powerful.
译文:我们伟大的祖国如今越来越繁荣富强,以后更会如此。
通过上述例子,我们看到不同类型的蒙后省略在不同情况下需要采取不同的翻译策略。译者需要充分理解原文作者使用蒙后省略的意图,灵活采用蒙后省略的保留、补充和调整等策略。更重要的是,译者要根据具体情境灵活处理,以便更好地保留原文的风格,并追求语言的经济性和有效性。
6结语
本文探讨了蒙后省略这一语法现象,其虽不如承前省略普遍,但仍具研究价值。文章基于先前研究,采纳并详细介绍了Quirk等人对蒙后省略的观点,对其进行了详细的介绍和分类,并进一步依据语言经济原则,分析了蒙后省略的动因,在最后提出了针对蒙后省略的三种翻译策略:保留、补充和调整。
本文仍存在一些不足之处,例如,蒙后省略的翻译策略并非完美无缺,且探究的翻译策略仅限于单句。未来的研究可以通过分析蒙后省略更多的具体应用来呈现更全面的理解,并为英语学习者提供更实用的翻译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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