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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急性脑梗死是发病率和患病率持续升高的急性脑血管病。血管新生是急性脑梗死的潜在防御机制,治疗性血管新生是基于急性脑梗死血管新生机制一种新的选择,急性脑梗死发生后可诱导生成大量的血管调控因子并且牵动多种*号通路。祖国医学和现代临床研究证明,痰、瘀是致病的关键之因,化痰祛瘀则新血得生,新血生以助痰瘀尽。化痰祛瘀法可作用于血管新生*号通路及调节因子从而诱导血管新生,具有良好的临床价值和不良反应少的优点。本文对化痰祛瘀法在急性脑梗死血管新生中的研究进行综述,以期为中医药治疗急性脑梗死提供借鉴。
【关键词】化痰祛瘀法急性脑梗死血管新生
急性脑梗死是具有发病率和患病率持续升高特点的急性脑血管病,一般症状有猝然昏仆、偏身不遂、口舌歪斜、言语含糊等[1]。急性脑梗死的发生给患者的身体健康、生活质量和工作效率方面造成了巨大负担,逐步成为研究热点。研究发现,中西医联合治疗急性脑梗死有其独特的优势,其中化痰祛瘀法通过诱导血管新生治疗急性脑梗死具有显著的临床疗效[2-3]。本文就化痰祛瘀法在急性脑梗死血管新生中的研究进行综述,以期为中医药治疗急性脑梗死提供借鉴。
1急性脑梗死与血管新生
在脑血管系统的发育过程中,血管通过2个不同的过程形成:血管发生和血管生成[4]。血管发生是中胚层成血管细胞增殖和分化为内皮细胞的过程,主要发生在胚胎时期,也发生在成人时期。在胚胎时期通过血管发生形成初级血管丛。血管生成是在初级血管丛形成后,已经存在的血管上的现有的内皮细胞被激活,进而迁移增殖,继而重构出芽而生成新的血管网,以建立更复杂的血管网络的过程[5-7]。当机体发生组织损伤后,诱导因子在一定时间内释放到受损伤部位周围,使骨髓中的内皮祖细胞转移到外周血中,经过分化、迁移、增殖各步骤完成血管生成。经血管发生和血管生成形成的新生血管系统,通过壁细胞的募集和细胞外基质的生成达到稳态,根据来自邻近细胞的环境线索进行*调,最终获得适合大脑功能的特征[5]。急性脑梗死后,缺血半暗带释放血管生成因子,诱导内皮细胞增殖和内皮祖细胞迁移以形成新血管[4]。
血管新生是由血管生成因子和抗血管生长因子共同调节的结果,当组织缺氧缺血时可刺激血管生成,从而增加促血管生成因子产生。在脑梗死患者中,发现缺血半影区新血管数量与延长生存期之间存在相关性,这表明激活的血管新生可能对缺血性大脑有益[5]。通过刺激血管新生可以稳定脑灌注,从而促进神经元存活、脑可塑性和神经系统恢复,提示血管新生可能是脑梗死的关键治疗靶点[4]。
血管新生过程中需要细胞*号和行为之间的精确协调,并受到*号分子和通路的严格调控。急性脑梗死发生后诱导生成大量的血管生成因子及细胞因子,包括血管内皮生长因子(VEGF)、血管生成素(Ang)、血小板衍生生长因子(PDGF)、转化生长因子(TGF)、碱性成纤维细胞生长因子(bFGF)、基质金属蛋白酶(***)、一氧化氮(NO)、缺氧诱导因子-1α(HIF-1α)等。并且牵动多种*号通路,如酪氨酸激酶/*号转导与转录活化因子(JAK/STAT)*号通路、Notch*号通路、Wnt*号通路、磷脂酰肌醇3-激酶/蛋白激酶B(PI3K/AKT)*号通路等。
2化痰祛瘀法治疗急性脑梗死的理论依据
2.1病因病机理论形成与发展
急性脑梗死在祖国医学中归属于“中风病”范畴。最早在《黄帝内经》中提及卒中“民病卒中偏痹,手足不仁”,多以“仆击”“薄厥”“偏枯”等表达中风病的临床表现,并提出因饮食失节、情志失调、体质差异等而致气血失调、脏腑阴阳失和的发病机制。《金匮要略》中初提出中风病一词,从脉象和经络脏腑不同程度说明中风病的病因病机,揭示发生中风血脉瘀滞的机制。《医学纲目》中同时使用中风和卒中,明确卒中为初中风时[8]。战国至隋唐时期的医家多为外风学说的拥护者,而宋金元时期的医家多重视内风学说,明清时期内因论得到进一步发展。《医学衷中参西录》中首次提出脑贫血和脑充血的概念。现代中医学将中风的发生发展全过程归纳为风、火、痰、瘀、气、虚6个方面互相间杂、互为因果[9]。
2.2痰、瘀是关键之因
《丹溪心法》中载,“中风大率主血虚有痰,治痰为先,次养血行血”,提倡痰瘀共治在论治中风中的指导作用[10]。王永炎院士主张“毒损脑络”,认为瘀痰火生,化毒损络,脑神失养,神机失守,衍化成神昏闭厥、半身不遂的病理状态[11]。津血同源,寒热失度,故生痰瘀。瘀血内阻,津液停聚,则痰浊而生;痰浊内生,气机受阻,故瘀血而生,痰瘀互结于经络则中风发。二者互为因果、互相生化、互相交结、共同致病[12]。
吴以岭[13]教授认为脉的解剖形态学与血管具有同一性,脉络与小血管、*血管及*循环也具同一性,脑络阻滞不通致脑络失养发为中风与脑缺血缺氧致脑功能障碍的认识具有共性,因此,治疗急性脑梗死的关键在于“通”。中医的生脉理论主张血管管腔增粗使血流量增加、处于关闭状态的血管出现再通现象及生成新的血管3个方面,其间生成新的血管与西医所提出的血管新生相对应[14]。
研究表明,痰湿、瘀血在脑脉闭阻不通所致疾病医案出现的频率较高,对近1 500例急性缺血性中风患者的临床资料进行研究分析后发现中风的中医证候要素以血瘀证、痰证为主,且化痰通瘀法的选用具有良好的临床疗效[15-17]。
3化痰祛瘀法在急性脑梗死血管新生中的应用
近年来,大量文献表明中医药可以显著改善急性脑梗死,显示出中医药的潜在益处和巨大的未来发展潜力。中医药可以调节治疗急性脑梗死血管新生的*号通路,如HIF-1α/VEGF等*号通路,具有维持血脑屏障功能、减少脑水肿、抗细胞凋亡、增强血管新生等作用[18]。在脑梗死脑缺血级联反应中,大量的自由基和代谢物质以自身清除能力为限,超员为毒性物质损害血管内皮细胞、神经胶质细胞和神经元。化痰祛瘀法通过祛除痰、瘀毒性有害物质发挥通络的作用,改善*灌流障碍,保护神经元[11]。
3.1血管新生的信号通路及调节因子
3.1.1 JAK/STAT信号通路
JAK/STAT通路是一个由受体-激酶-转录因子构成的简单的信号级联反应。脑缺血缺氧后,细胞因子、生长因子和激素等作为配体与JAK受体结合后通过转磷酸化诱导JAK自动激活,而后JAK会磷酸化特定酪氨酸上受体的细胞内尾部,同时后者又充当STAT家族成员的对接位点。受体定位的STATs被JAK磷酸化,使STAT与受体分离并移位到细胞核,在细胞核驱动细胞因子反应基因的表达,从而导致增殖、分化[19]。JAK/STAT信号通路在脑缺血后血管新生的过程中起着重要的调节作用。Chen等[20]的研究发现银杏叶中提取的银杏内酯K通过激活JAK2/STAT3通路引起HIF-1α、VEGF表达增加,改善脑血流量和形成新的*血管,施放其促进脑缺血半暗带区血管再生的作用。龚翠兰等[21]探究活血荣络方促血管新生机制,认为与miR-370-3p及JAK2/STAT3通路被激活进而促进下游VEGF的表达相关。
3.1.2 Notch信号通路
Notch*号通路是由Notch受体、配体及细胞内效应器分子3个部分组成的介导细胞间通讯的细胞*号系统。Notch细胞内结构域响应Notch受体与配体的结合,通过两次蛋白水解释放,并移位至细胞核形成复合物,诱导Notch靶基因的转录[22]。在缺血缺氧的条件下,Notch通路在内皮细胞中被激活诱导血管新生,Notch通路的抑制被证明会破坏缺血后防御性的血管新生[23]。Zhu等[24]研究三七皂苷R1的药理学作用及机制,证明三七皂苷R1可恢复脑血流量,改善线粒体能量代谢并促进血管新生,其可能与调节Notch*号激活烟酰胺磷酸核糖基转移酶/烟酰胺腺嘌呤二核苷酸/沉默*息调节因子1(NAMPT-NAD+-SIRT1)级联反应高度相关。Liang等[25]探究由黄芪、地黄、当归等组成的人参养荣汤的作用机制,证实了通过miRNA-210可激活HIF/VEGF/Notch*号通路,以发挥其血管新生之效。
3.1.3 Wnt信号通路
Wnt蛋白是一类富含半胱氨酸的分泌型糖蛋白,通过与跨膜卷曲(Fzd)受体和脂蛋白受体相关蛋白5或6的成员(LRP5/6)等一系列细胞表面共受体分子结合来转导细胞*号,以诱导细胞内*号级联反应维持神经血管功能。Wnt信号通路主要包括经典的Wnt/β-catenin通路,和Wnt/钙(Wnt/Ca2+)通路和Wnt/平面细胞极性通路(Wnt/PCP)两种非经典Wnt通路。经典Wnt通路中,Wnt-Fzd-LRP5/6复合物激活蛋白Dishevelled,从而导致磷酸化的β-catenin堆积并移位进入细胞核,与转录因子结合来调节Wnt靶基因的表达[26]。Wnt*号通路在介导血管新生中具有显著的作用,可引发VEGF等血管新生调节因子的波动,其中对中枢神经系统血管新生和血脑屏障的稳定性至关重要[27]。Xu等[28]发现从具有清热解毒、活血散瘀之效的马鞭草果实中分离出的山茱萸苷可提高Wnt5a、β-catenin、cyclin D1和Ang1的表达,证实了山茱萸苷可增加脑血管生成并改善急性脑梗死后的功能恢复,其与Ang1/Tie2轴及Wnt/β-catenin通路高度相关。王新凤[29]研究得出由当归、川芎、赤芍等药物组成的具有活血化瘀通络之功的中风膏能调节Wnt通路中β-catenin、Wnt1、Wnt3a、Wnt7b相关蛋白的表达,进而诱导急性脑梗死中血管新生。
3.1.4 PI3K/AKT信号通路
PI3K/AKT通路是受体酪氨酸激酶(RTKs)与生长因子结合并被激活,诱导Akt的PH结构域与PI3K产物PIP3结合,以促进Akt迁移并改变构象,活化AKT激酶磷酸化并调节广泛的下游靶标,参与细胞迁移、增殖、凋亡和血管生成等的关键*号级联反应的通路[30]。Luo等[31]的实验探究得出结论,人参皂苷Rg1通过激活PI3K/AKT通路上调VEGF和HIF-1α的表达诱使血管生成和神经生成以起到治疗脑梗死的作用。张森等[32]选取管腔形成实验模拟体外血管生成的动态过程,推知丹酚酸A升高HIF-1α/VEGFA/VEGFR2表达水平及增加PI3K、Akt等磷酸化程度,促进管腔形成,引动血管新生。Wang等[33]为从地黄中提取的梓醇促血管新生、减轻脑缺血后的神经功能障碍提供了依据,其中主要依赖于PI3K/AKT与VEGF的相互作用。张树平[34]的研究证实马鞭草苷对脑缺血促脑血管新生及PI3K/Akt*号通路具有调控作用。王建丽[35]研究总结得出具有化痰通络、化瘀通窍之长的通脑饮可作用于PI3K/AKT*号通路激发急性脑梗死后的血管新生。
3.1.5调节因子
HIF-1是由HIF-1α和HIF-1β亚基组成的二聚体转录因子,调控VEGF等各种血管生成因子的转录,在血管发育过程中是不可或缺的。当脑组织发生缺血缺氧性损伤后介导血管生成、糖酵解、葡萄糖转运、细胞凋亡相关基因的表达等过程,从而使损伤脑组织产生脑缺血缺氧耐受。研究表明,急性缺血性卒中后48 h血清HIF-1α浓度升高并与梗死面积呈正相关[36]。VEGF是血管生成和神经保护的重要调节因子,在调节血管内皮细胞方面具有双重作用,一方面它刺激内皮细胞的增殖和迁移,使新血管形成,构成更有效的络脉网,绕过闭塞的血管从而挽救缺血半暗带,另一方面VEGF会增加血管通透性[37]。VEGF诱导的新血管形成可在缺血性损伤前稳定血管系统,并减少中风后的脑梗死[38]。轴突生长抑制因子A(Nogo-A)是一种由少突胶质细胞和神经元亚群表达的膜蛋白,可限制发育中的血管生长。研究证实了脑缺血后抗Nogo-A抗体的中和作用在促进血管新生方面至关重要,并且不会增加血管通透性[39]。
Xu等[40]通过网络药理学研究分析和大鼠实验论证,得出黄芪和红花可促进脑梗死半暗带的血管新生,其核心靶点是VEGFA、***9等。Zhang等[41]发现从丹参及三七中提取的成分丹参皂苷B、丹参糖酸D、三七皂苷R1、人参皂苷Rb1和人参皂苷Rg1可提高VEGF的水平,发挥治疗性血管新生的作用。Zhang等[42]研究发现瓜蒌桂枝汤治疗组可减轻神经元损伤,减少梗死面积,增加*血管密度,具有促血管生成作用,其中可能与激活miR210/HIF/VEGF*号通路有关。王彦平等[43]研析血府逐瘀汤能促进血管新生,改善缺血空间,其可能与作用于Ang-2、VEGF、HIF-1α、***-9有关。益血方能提升HIF-1α和Ang-2水平,增加*血管密度,以施展治疗血管新生之功[44]。复方通络饮通过调节VEGF、Ang-1及其受体表达触发*血管新生,使脑梗死大鼠的神经功能评分得到提高[45]。王晶[46]验证了和血生络方能促进脑缺血后的神经功能恢复及机制与下调Nogo-A等相关*号分子的表达有关。
3.2化痰祛瘀法在急性脑梗死中的临床疗效
雷华斌等[47]观察治疗前后血液流变学指标的变化,得出结论:通络化痰汤应用于急性脑梗死的治疗中对于提高患者生活质量水平、促进神经运动功能恢复和改善血液流变学指标有显著疗效。葛文芳[48]通过对比急性脑梗死患者加味化痰通络汤试验组与对照组的血液流变学、炎症因子和同型半胱氨酸(Hcy)、神经元特异性烯醇化酶(NSE)、Ang-2 3个方面的变化,阐述了加味化痰通络汤可促进脑血管新生。刘会芳等[49]探索化痰通络方联合常规疗法治疗急性脑梗死的临床效果,其结论为化痰通络方能够降低血浆中的Hcy和D-二聚体水平,验证了其具有良好的抗凝、抗动脉硬化、减轻脑组织损伤等临床价值。王缘等[50]证明了涤痰化瘀汤的运用可减轻炎症细胞浸润、血小板聚集,并改善脑*血管持续痉挛和收缩。刘青等[51]研究发现化痰通络汤治疗急性脑梗死具有明确的积极作用,能缓解脑血管痉挛,扩张血管,改善脑供血,其作用机制与血栓素B2/6-酮-前列腺素F1α途径有关。
4小结与展望
目前,通过静脉溶栓治疗或机械取栓使血管再通是在急性脑梗死时间窗内的改善脑循环的主要治疗方法。但由于脑梗死知识的普及率低等原因,超过时间窗的患者不可胜举,以及抗血小板聚集等其他改善脑循环方案无法避免增加出血风险等不良反应,这强调了需要针对急性脑梗死的新治疗靶点的迫切性。中西医联合治疗急性脑梗死有其独有千古的优势,不仅可以改善临床症状、提高生活质量,且不良反应少。
现代医学认为急性脑梗死的病理基础是脂质堆聚致斑块形成,其发病机制关键是动脉粥样硬化的斑块破裂激活血小板黏附、聚集,进而血栓形成阻滞管腔,同时动脉粥样硬化斑块的稳态失衡诱使血管新生。祖国医学认为急性脑梗死是在正气不足的背景下,邪气内侵导致血脉瘀滞,气血运行不畅阻滞于脑窍,与此同时气血无以上承充养脑髓而出现一系列临床表现的病症。研究表明,痰、瘀贯穿急性脑梗死发生发展过程。动脉硬化斑块形成与痰饮、瘀血形成相若,动脉粥样硬化斑块破裂、血栓形成的过程亦与痰瘀互相生化、互相交结的过程相似。《血证论》中言,“知以去瘀为生新之法,并知以生新为去瘀之法”“血结亦病水,水结亦病血”,病血消则病水去,化痰祛瘀则新血得生,新血生以助痰瘀尽,从而改善*灌流障碍,保护神经元。
现今急性脑梗死的复杂的发病机制和参与的*号通路成为研究热点。血管新生是急性脑梗死的潜在防御机制,治疗性血管新生是基于急性脑梗死血管新生机制一种新的选择,化痰祛瘀法治疗急性脑梗死血管新生具有显著的临床疗效。然而,化痰通络法治疗急性脑梗死血管新生的*号通路和作用机制尚不清晰,目前临床研究大多局限于中药单体及单通路的研究,仍需要进一步全面探索。临床观察数据量少,缺乏多中心高质量的临床研究,中医诊断和疗效评定带有主观性等方面待进一步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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