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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丁·博伊德是澳大利亚当代著名小说家,凭借代表作《露辛达·布雷福特》一举成名。而博伊德本人的故事也颇具传奇色彩。他生于澳大利亚富裕家庭,长于墨尔本风光秀丽的海边,青年参军,在惨烈的战场九死一生,后来弃械从文,期望有所成就、荣归故里,却一生伶仃,客死他乡。然而,战争、漂泊带来的创伤仅仅触及表面,真正触动心灵、伤及骨髓的是他自出生起便无法摆脱的身份困扰。为缓释伤痛,他将生活与艺术创作紧紧融合,在虚构的文学世界里真实地书写着自己的故事,在重造的文学生命里追寻着自我的救赎。

  《露辛达·布雷福特》成书四年,耗费了作家相当的心血。马丁·博伊德以布雷福特家族四代人的命运沉浮作背景,以浓墨重笔塑造了主人公露辛达·布雷福特。她的芳华绝代,她的天真纯情,她对爱情的企盼、对人生的思忖、对未来的期许……夹带着马丁·博伊德对人性温情而坚定的守望。

  博伊德曾援引英国评论家福赛特的话表达过自己的文艺观,“伟大的艺术家往往是以善与美的眼光来看待人性中低下和可怕的部分,如暴力、残忍和变态。人世间的生活……被视为不过是天堂光辉的一个影子,且不管这个影子多么暗淡”。所以,他从不用露骨、暴力的噱头标杆自己,而独钟情于浪漫的轻喜剧形式;他不标榜悲剧,可他轻描淡写的故事却格外触动人心;他热爱“真善美”,并将他的经历、感受、情绪杂糅在他的艺术角色里,以他们的喜怒哀乐传达自己的心声。所以,在露辛达的自我救赎里,一定也交叠着马丁·博伊德的自我救赎,这也是本文探索主题的动力。
 

 
  一、破茧成蝶:露辛达自我意识的觉醒

  对露辛达·布雷福特而言,自我救赎意识的萌生与自我意识的强化共生共荣。外部困境的存在,迫使天真的少女开启心智,认真观摩、领悟自己所处的时代和社会,在冲破困境的努力中摸索自我救赎的可能性。

  露辛达出生于澳大利亚一个富裕农场主家庭,“沉静、敏感而富有魅力,生来就有贵族的气质”。与许多普通女子相同,她也将婚姻当作通往幸福的唯一通道,所以当雨果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时,他的英俊和彬彬有礼瞬时俘获了她的芳心。然而,在婚姻关系里,女性总被看作“弱者”,扮演着服从者的角色。她们没有独立的人格和尊严,只配作为男性的附庸,以显示男性的价值。对雨果来说,他前往澳大利亚的目的即是娶一个有钱的老婆,他对露辛达示好,也是因为把她当作攫取金钱的工具。

  婚后的雨果流连于赌场,跟情人厮混,早把新婚的妻子抛之脑后,可怜的露辛达却还做着“贤妻良母”的美梦。当帕特的话如同利剑一般打破她的爱情幻梦时,她才恍然大悟—自己的婚姻不过是一场可笑的金钱交易。婚姻的失败是她的第一场身份危机,让少女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困惑。提出“离婚”的诉求,勇敢去争取婚姻中的主动权和选择权时,就印证了她自我意识的苏醒。

  伴随着婚姻而来的还有一场文化风暴。刚刚接触欧洲文化的露辛达心怀崇拜和仰慕。克里坦登的奢华装潢让她瞠目结舌,形形色色的社交场合令她眼花缭乱。每天生活在贵族圈子里,她感觉自己仿佛“打上了上流社会的烙印”。然而,身处这个圈子的中心,她却始终与其形同陌路。为求合群,她甚至强迫自己去相信上流社会太太们散播的流言蜚语,生怕因自己的不相信而显得“中产阶级”。露辛达回旋在新旧文化的巨大冲突中,追求着自我身份的认同,并在接连的精神挫折中成长。此时,露辛达的女性意识获得觉醒,不再局限于内心世界的重建,而扩大体现在与历史、现实的互动中,从而更具有社会意义。

  此外,文化的阶级性也预见了不同阶级之间矛盾的不可调节。随着时代的更迭,贵族与平民的关系渐渐由原来的绝对对立走向一种新的尴尬境地:贵族大家庭的没落已经无法支撑起其所背负的高雅文明,而新兴的平民阶层虽然创造了雄厚的经济基础却无法改变卑微的血统。对金钱和地位的双向渴望,让两个阶层的关系不再泾渭分明,却又因文化的巨大差距而无法达到水乳交融。露辛达和克里坦登家族的关系,正好印证了这种“暧昧不清”。以婚姻为契走进贵族世界的露辛达,期冀被接纳、认可,而对方却只想靠一副虚有其表的贵族头衔骗取寻欢作乐的资本。这对夫妻,出身两个阶级,价值观念迥然不同,却为各自的目的结合到一起,缔造了彼此的悲剧。生活让露辛达渐渐觉悟,她和克里坦登的阶级差距没有因婚姻而缩短分毫,金钱只是将她送进了克里坦登的大门,却不能为她换来平等的地位。

  两性、文化以及阶级的“冲突”推动了少女与世界的“互动”。她在困境中深陷,又在不断的反抗中“觉醒”,在觉醒中又催生出自我救赎的意识,环环相扣,让露辛达这个角色充满魅力。

  二、“光明”起于“黑暗”

  (一)堕入“地狱”:雨果的爱情诱惑


  在露辛达的人生历练中,引路人恪尽职守,扮演了自己的角色,指引她一步步成长、成熟,最后抵达救赎的彼岸。

  作为露辛达人生中第一个出场的重要人物,雨果的引路人角色或许不太光明。他以爱情作诱骗得了她的心又弃如敝屣,主导了露辛达的悲剧,也推动了她自我觉醒,最终成长、成熟的任务。在露辛达眼中,雨果深得两个世界的精华,外表出众,风度翩翩,又不乏阳刚之气,是少女期待和幻想的理想伴侣,可他和善的伪装下却是另一副面孔。雨果虽甜情蜜意地向露辛达讨取了婚姻的承诺,却根本瞧不上这个家庭。

  马丁·博伊德在《露辛达·布雷福特》的第一部分用了《包法利夫人》中的一段话作为楔子,称爱情“离不开豪宅的阳台、悠闲的生活、铺着高级厚地毯挂着丝绸窗帘的闺房、种上花木的盆栽和平台上的一张床,也离不开宝石的闪光和仆人制服上的肩章”。如同爱玛在浪漫主义小说和古代骑士的情歌里将爱情虚化成一场宏大的艺术表演,露辛达对雨果的爱情起初也源于少女的虚荣和幻想。只是,包法利夫人沉醉在恋人的甜言蜜语中不愿醒来,而露辛达却早早看清了爱情的虚妄。她与帕特的所谓爱情,不过是她反抗命运的一种选择。从某种意义上说,露辛达与生活的“妥协”和“和解”,是个人成长和心理发展必经的过程,由此才得以完成完整的自我意识的构建。
 

 
  (二)亦师亦友:保罗的思想开蒙

  作为反面引导,雨果打开了懵懂少女求知求索的心门,还远不能将她带向更高的境界,这时,露辛达人生中最重要的人出现了,他就是保罗·布雷福特。露辛达最初对保罗的印象并不好,她甚至“吃不准自己是否喜欢他”。但正是这样的保罗引领着露辛达从现世困境走出,“注意到了被一般年轻少女所忽视的东西”。

  在保罗身上,可以看到人们对那已逝的灿烂文明狂热追逐的影子。他为自己拥有高贵的出身而自豪,对个人身份和荣誉特别注重;他崇尚武力,认为“行伍是他这般出身的人唯一可行的职业”;他正直、不偏私,对金钱不屑一顾;他宽容、悲悯,崇尚精神理想,尊重女性,并把女子作为爱和美在尘世上的代表……保罗孤傲地对抗着世俗。

  保罗与露辛达特别亲近。对保罗来说,这个尚未开蒙的天真姑娘,正是自己倾诉的最佳对象。他向露辛达讲述克里坦登的历史,同她谈论绘画、文学和歌剧,还满腹热情地告诉她是艺术使生活富有激情。他选书给她看,还在她的孔雀房里布置了独特迷人的花束,每天坚持弹教堂风琴给她听。当她置身克里坦登,对着门上一道带纹章的曲线三角墙陷入沉思,并朦胧中生出一种“生活态度”论时,是保罗告诉她这是身处文化潮流中心的兴奋。久而久之,保罗在露辛达贫瘠的内心土壤上种出了思想的花朵。

  马丁·博伊德笔下的保罗是作家思想情感的分身。他陪伴在露辛达身边,既是与她分享生活的好友,又是她思想启蒙的恩师。他把露辛达引入艺术的殿堂,在她身心受创的时候,教她从情感中脱离出来,用心去感受艺术的美和永恒;他以自己的诚实、慈善和高贵呼应着露辛达心底的善诚之念,鼓舞露辛达在乱世颠沛中保持真我。保罗之于露辛达,就像一面镜子,在他映照下的露辛达渐渐有了自己的意识和思想。她从师保罗,像他一样以超然的态度观察周围的人、事、物,又高于保罗,没有被往日的辉煌拘束住思想,从而看到了更广阔的天地。当她一针见血地提出对保罗的判断——“很多东西,你是从全新的,不偏不倚的观点来看的”“可是另一些东西,却纯粹因为很传统,你就接受了”时,保罗在露辛达探索自我救赎道路上的引领和启示任务就已经全部完成。以后,虽然屡遭生活的重创,露辛达却始终没有像其他脆弱的女性一样就此屈服,而是顽强地探索着自我拯救的出路。儿子斯蒂芬的诞生便成为她的新希望。

  (三)重获新生:斯蒂芬的死亡指引

  斯蒂芬,露辛达与雨果唯一的后代,成为支撑露辛达生命最重要的部分。露辛达在儿子身上倾注了全部的爱,她时时想要干涉他的生活、他的教育、他的爱情,希望将一切不利于他成长的东西排除在外。当她在英国重遇巴阿时,当她看着巴阿正重复着雨果的老路在腐朽的帝国中越走越远时,她仿若从噩梦中惊醒。对于她的儿子,这个只存在于华兹华斯诗歌里的精灵,她要把他“从死去的东西中解救出来”。

  然而,斯蒂芬的人生却远不如露辛达设想得那般美好。温文尔雅的克里坦登第十五代子爵,善良正直,与人友善,却因这份独特的气质在同龄人中屡遭排斥。为求安慰,他把拥有一份超脱世俗的精神恋爱当作奋斗一生的事业,可他爱情的归宿,最后发现是个工于心计、唯利是图的女人。妻子的出轨,打破了斯蒂芬对爱情所有的憧憬。爱情的余震尚未结束,战争的磨难又接踵而至。二战爆发后,他因拒绝服兵役被投入监狱,在精神、肉体蒙受极大侮辱之后,郁郁成病而亡。至此,露辛达的一生宣告失败,支撑她生存的最后一线光明消失了。

  斯蒂芬的死从另一种意义上换来了露辛达精神层面更高的飞跃。她终于看穿保罗所说的“好东西只存在于过去”说法的荒谬,也看清了现代人的残酷和无耻。在这个混乱的时代,“她觉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需要对未来有信心”。“Lucinda”意为“带来光明的人”,博伊德借露辛达的成长和反思,清楚而有力地喊出了自己的美好愿望:未来,当恐怖过去,会有成千上万比斯蒂芬强大和聪明的青年,怀着对善的热爱和渴望,去确立伟大的真理观和人生价值观,去创造保罗在克里坦登精美而褪色的宫殿中所珍爱的美。

  露辛达的一生,从离开家园、放逐欧洲起,就开始了颠沛曲折的流浪,可爱的家园一去难返,新生活处处碰壁,生活一直将她逼向绝望的深渊,她却一次又一次地执着于自救。斯蒂芬的死,算是撤掉了支撑露辛达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生命的全部意义在斯蒂芬海葬的那一刻画下终点。然而,当稚嫩的孩童在她面前唱起上帝的颂歌,她仿佛看见了重生的斯蒂芬。至此,斯蒂芬的死升华为更高境界的再生,激起了母亲露辛达对未来的信心,使露辛达的个人救赎超越自我,达到更高的层次。

  “世界本身就是一个流放地”,马丁·博伊德一生流放海外,只是执着于一个身份。然而,澳大利亚没能成为他安身立命的土地,向往的英国公民身份也不过是一叠废纸。他不断望向过去,企求在新旧文化里找到能够共存的一隅天地,却一生被自我预设的梦境锁住。露辛达的故事里交叠着马丁·博伊德自己的故事,现实的残酷催促着他转向虚幻的文学世界寻找安慰和救赎。这份对高尚道德的尊崇,对纯洁爱情的守望,对真善美的执念,虽然力量微薄,却拥有不衰的魅力,由得后来人细细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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